紅色的記憶抹不去

昨晚本來想上來寫，但後來想忘記，所以還是沒寫。當時腦子很亂，亂得像一堆纏在一起的繩子，什麼都想不到。腦子一亂起來，油門就踏得更猛，車子向前奔去，我卻嫌不夠快... 外面的世界我快聽不到了。

Bercelaru，這是我唯一想到的字眼。

天色微微暗下來了，那一幕，那一幕幕，盡可能擠入我腦海裡面，穿插著紊亂的思緒，鮮紅色的血。我不想，但越裝作忘記，畫面就越是清晰。

第一次，看著流得一地的鮮血，比任何紅色還要鮮艷；看著灑在路上的腦漿，沒感覺；看著警察揭開白色布的一霎那，心跳不知還在跳還是停頓；看著他的腦袋已經扁，眼睛已經掉，頸項歪一邊，手臂也折斷掉在路上，我開始感覺我的世界已停頓，聽不到聲音，我掉落次元空間。

靠得屍體很近，但我不敢再近一些，看到很多人舉起手機猛拍照；同行甚至從多角度攝取，我也跟著拍，盡管拿起紙袋裝頭顱和腦漿那些畫面有多駭人，我竟然未懼怕。失去理智了，我也不懂為什麼要拍這麼多張。

事後，回到車子裡，開始駕駛前往同事家開派對。路途相當遠，我才恢復知覺。離開現場那刻，我記得周圍很多人，很多圍觀者爭看死者，打電話敘述情況，手機一直拍，好像還有閃光燈。突然，我開始悲傷起來。如果睡在那裡的是你，或者你的親人，被那麼多陌生人爭相拍照，感覺是如何的？

翻倒的電單車旁，還有一大包豆芽，心真的被觸痛了。前兩天才站在一個快離去的少年人前面，今天就真真切切站在屍首不全的屍體前面，兩次都在拍照。兩條路給我選：盡快去適應，令自己對這些畫面麻木；或離開這行，不再碰觸任何能深烙心房，帶來無盡抹不去記憶的悲慘故事。

派對時以為忘記了，喝了點酒。駕車回家的途中，畫面又回來。不敢用那條路回家，兜了其他道路。我想，應該短期內都不會再走那條路了。

有人一定會說，慢慢你就習慣了。變得麻木不仁，沒有同理心，是好事嗎？